这天,鹿溪从大理寺回来,难得偷闲坐在门口石阶上欣赏火烧云。
一团团的火烧云似人似物,变化万千,红彤似燃烧的火。
她托腮看得入神,一个不速之客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多日未见的鹿萱,她梳着两个牛角发髻,圆圆的脸蛋,雍容大气,身后的一切包括天边的火烧云都为她做陪衬。
只是她颓丧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盯着鹿溪。
她扫了一眼,移开目光,懒懒道:“你不是在闭门思过嘛,来我这里做什么,不会又想砸我的屋子吧?”
不过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力气干这种坏事了。
她没有说话,提裙挨着鹿溪坐下。
“大姐,你说什么样的男子才算好男人?”鹿萱的语气像是受了万般委屈
这个问题对鹿溪来说有点超纲了。
鹿溪不知道该对她怎么解释,想了半天,道:“那得看你对好男人的标准是什么了。”
“大姐对好男人的标准是什么?”
“唔……这个……”
要不,妹妹你换个问题呢。
鹿萱失落万分,“大姐也不知道么?”
“尊重爱护老弱病残。”
鹿萱天真无邪道:“可是这不是正常就能做到的嘛?”
妹妹见的坏人还是太少了。
鹿溪惯性的转移话题,“你跑来就是问我这个问题啊?”
鹿萱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不是。”
“难不成又是为了荣锦堂来的?”鹿溪回想她来时问的第一个问题,心底隐约有了答案。
鹿萱不说话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荣锦堂?”鹿溪问了一个最初问她的问题。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
鹿萱和京城的几个贵女外出郊游,行至一条河边,看到了一个男子在梨花树下读书。
恰来了一阵风,雪白的梨花纷飞起舞,落在他湛蓝色的衣肩上,有一片落在了他的书上,他轻轻地拿起,放在阳光下欣赏。
阳光照在花瓣上,也照在他的身上,照在随风扬起的墨发上,也照进了她的心里。
卿卿公子,温润如玉。
“话本子也是这么写的,最后这个男子抛弃了糟糠之妻,和别人鬼混去了。”鹿溪一言打破她的美好回想。
“我知道,我这样做是错的,而且我也想过他不是我的良配,可我还是禁不住的想他,想起他对我的好。”
“那你就把他往坏了想,想想他拿摸过风月楼里女人的手之后再碰你,你不觉得恶心吗?”
鹿萱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听鹿溪这么一说,一点拨,她伸出双手,回想着那个画面,顿时拧紧眉心,腹里一阵翻江倒海。
“咦~真恶心!”
旋即起身往外走。
鹿溪没有反应过来,“你怎么走了?”
鹿萱没有回头,“回去净手。”
这就……开窍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费劲吧啦的给她说一大顿了。
鹿溪在后面开怀的笑了。
像鹿萱在恋爱方面比较理智的女孩还是要劝的,要是真遇上非他不可的女孩,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隔了几日,一直不见踪影的黄昏找到了。
是大白把她叼回来的,血淋淋的,沾了大白满嘴血。
鹿溪看到黄昏血淋淋的尸体,瞳孔骤缩,难以置信,“怎么死了?”
她上前抚摸黄昏的尸体,血已经凝固粘住它的毛发,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大白哽咽着说,“不知道,我们去的时候,黄昏就已经去世了。”
“你们在哪找到的?”鹿溪扒拉着黄昏的毛发,想要查清她的死因。
“湖边的草丛。”大白说。
她们经常去抓鱼的湖。
自从黄昏失踪后,她们再没有去过,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她们总想去湖边看一看,说不定黄昏就在那。
她们去了,大老远就闻到了血腥味,便寻着气味来到草丛里,看到了已经死了的黄昏。
她们找到黄昏的时候,她的尸体上还趴着一群苍蝇,嗡嗡地叮咬她。
“对了,阿娘,我们还打听到一个关于黄昏的消息。”
鹿溪垂眸,“什么消息?”
“听说鹿小姐生前打死了一只母猫以及它的三个孩子。”
“黄昏就是它的其中一个孩子。”
简单的两句话,鹿溪却听出了复杂的信息。
“也就是说黄昏是来报仇的?”鹿溪道出了心中的猜测。
如果黄昏真是来寻仇的,那么先前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鹿溪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黄昏知道原主的真正死因,但是她撒谎掩盖了事实。
她为什么要撒谎掩盖原主的死因,是因为原主的死跟她的恩人有关。
而她的恩人正是鹿鸣。
为了不让她查到鹿鸣,黄昏便把所有的嫌疑往郭夫人身上推,误导她,是郭夫人杀了原主。
加之郭夫人是原主的继母,以世人的偏见,她肯定会怀疑郭夫人。
鹿溪茅塞顿开。
这么一想她之前的想法在目前看来是没有错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原主死后帮她招魂,以及后来引导她查询原主的死因。
鹿溪想,或许是因为她内心的善良。
原主虽杀了她的一家人,但是也养了她五年,即便再恨心底的带着善良的情义也会萌芽。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鹿鸣是杀害原主的真正凶手,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原主道德败坏,让他颜面尽失,他便狠下毒手杀了自己的亲闺女。
但是在此之前原主的名声都已经烂到泥里了,照这个想法,原主已经死好几回了。
可是现在他能找的嫌疑都找了,能问的都问了,还是毫无头绪啊。
鹿溪一下子又颓废下来。
算了,先找黄昏的死因吧,她的主人死的不明不白,总不能让她也死因不明吧。
“红袖,把府上的兽医叫来。”
兽医来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给出了确切的死因。
被毒死的。
鹿溪猛然看向他,显然是不相信,“那她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兽医回应,“不是她的。”
“那是谁的?”
“猪的。”
猪?
“今天后厨杀了一只猪,为了防止猫狗偷吃,让我在其周围放了药,这只猫应该是去偷吃误食了毒药。”说着,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猫狗。
鹿溪颔首,“哦~所以是你杀的。”
小老头哪能背得起这么大的一口锅,忙摆手道:“我是奉命办事,谁知道还真有猫钻了进去。”
要怪只能怪她命不好了。
她的命确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