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二)(1 / 1)

然而,王天纵话锋陡然一转,眼中刹那间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恰似脑海中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不过嘛……术式来不及学,可不意味着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他微微凑近叶南烛,声音刻意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的蛊惑意味,“我这儿,倒有个锤炼体魄、强化筋骨的法门!只是这过程中的滋味,啧,怕是不太好受,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住,怎么样,想不想学?”

叶南烛原本如死灰般黯淡的瞳孔,恰似被投入了一粒火种的干柴,“腾”地一下,瞬间重新燃起了炽热而明亮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头颅猛地用力向下一顿,仿佛要将满心的不甘与决然,都深深地砸进这重重的点头之中。

……

王天纵领着叶南烛,沿着蜿蜒盘旋向下的石阶,缓缓朝着观澜阁地底深入。随着不断下行,空气愈发显得沉滞、阴凉,弥漫着岩石特有的土腥气,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氛围。“这地下,可是咱们学院精心修筑的修炼宝地,”王天纵一边走着,一边耐心解释,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带着嗡嗡的余响,“由于其根基直接连通着地脉,所以才建在了地底。虽说待久了会觉得有些憋闷,但对于修炼术法、锤炼源力而言,这儿绝对是绝佳之所。以后你想来的时候,拿着学生卡去找管理员,就能申请使用。”

通道的尽头,是一处稍显开阔的石厅。一个身着洗得泛白旧袍子的干瘦老头,蜷缩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旧藤椅里,鼾声如雷,口水都快顺着胡子流下来了。王天纵大大咧咧地朝着那老头喊了一声:“杜老!”

老头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权当回应,随后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这位,”王天纵朝着叶南烛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就是杜副院长,整个观澜阁的大管家。别看他现在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凑到叶南烛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男人间分享秘密的那种猥琐劲儿,“嘿,你是有所不知,要是有漂亮的女学员过来请教问题,这老家伙立马就精神抖擞,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上次那个……”

“咳!咳咳!”一声刻意拉长、带着浓重警告意味的咳嗽声,宛如闷雷般在石厅中炸响,瞬间截断了王天纵的“爆料”。藤椅上的杜副院长依旧紧闭双眼,只是那花白的眉毛似乎不满地抖动了几下。

“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王天纵赶忙打着哈哈,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一把拉住叶南烛,熟稔地推开旁边一扇厚重的石门,闪身进入了其中一间修炼室。毕竟身为学院老师,他们拥有专属的修炼室。

石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合拢,将外界的声响隔绝开来。室内空间不大,四壁皆由冰冷的英白岩构成,墙壁上那些繁复的银色符纹,在昏暗的晶石灯光映照下,如同呼吸一般,明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令人心悸的“炁”之压力。

“接下来要传授给你的这招,名为‘炎火熔躯’!”王天纵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石室里显得格外洪亮,带着一种传授绝世绝学的庄重之感,“是一位姓诸葛的小老头独创的狠辣技法!”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形矮小却精神矍铄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带着敬意、却又颇为复杂的笑意,“以后你要是有本事考入沧溟源流院,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沧溟源流院……”叶南烛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听起来遥不可及的名字,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向往之色。

“嗯,”王天纵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之情,“我和你洛老师,当年便是沧溟源流院的同窗。”

“那……”叶南烛的心猛地一紧,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无法遏制的渴望,“王老师,您……您认识我爹和我娘吗?您能不能……跟我讲讲他们的事?”

王天纵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沉默了几息,凝视着少年眼中那深藏的、近乎卑微的期盼,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叶学长啊……其实你们洛老师对他应该更为熟悉。我和你洛老师是同届,叶学长大我们一届。洛老师和你爹的关系,大概就像……嗯,就如同你现在和你哥叶南轩那样,叶学长是你们洛老师的小队长。当时带我的学长叫元朗,你或许听闻过这个名字,他们那一届,加上你爹和元学长,总共七个人,在学院里可是出了名的结义兄弟,也是当时整个学院……最为耀眼的七颗星辰。”他微微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壁,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当然,你母亲……慕容学姐,也在他们之中。”

娘……叶南烛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着,仿佛在细细咀嚼这个既陌生又无比沉重的字眼。

“慕容学姐……”王天纵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由衷的钦佩,以及一抹淡淡的怅惘,“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她可是当时学院公认的女神,叶学长他……”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夹杂着敬佩与调侃的笑容,“几乎是打遍了半个学院的挑战者,才最终赢得了慕容学姐的芳心,啧……”然而,他的笑容转瞬即逝,眼神变得凝重而复杂,像是触及了某个不愿提及的禁忌伤疤,“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他显然知晓更多内情,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抬手,那宽厚粗糙的大手带着沉甸甸的温度,轻轻按在叶南烛低垂的头顶,用力揉了揉,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是南烛,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过什么,慕容学姐她……一定、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之一!她为你付出的一切,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叶南烛的头垂得更低了,细碎的额发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留下一个微微颤抖的、单薄却又无比倔强的背影。石室里一片死寂,唯有墙壁上符纹明灭闪烁的微光,以及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王天纵望着少年沉默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之感,他用力拍了拍叶南烛的脊背,试图将力量传递给他:“别难过!小子!真想了解你父母的过往,想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那就努力修炼,变得更强!强到足以踏入沧溟源流院的大门,那里流传着更多关于你爹娘的故事,你爹娘可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你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脉,自然也不会差!”

“嗯!”叶南烛猛地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但眼神中却燃烧起更为炽烈的火焰,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与软弱都焚烧殆尽!他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这才像话!”王天纵精神陡然一振,不再多言,“来,我先引导你运转一次源力回路!你可要牢牢记住这种感觉!”说着,他拉过叶南烛的双手,让两人掌心相对,十指紧扣。叶南烛的手冰凉纤细,透着少年人的清瘦,而王天纵的手则宽厚滚烫,布满老茧,犹如两块烧红的烙铁。

“‘炎火熔躯’的精髓,就在于引火焚身却不使其外泄!”王天纵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宛如在念诵古老而神秘的咒言,“你要把自己的身体,想象成一座巨大且封闭的熔炉!火焰在炉膛内疯狂燃烧,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千锤百炼!”

王天纵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石室内浓郁的“炁”全部纳入肺腑!紧接着,一股灼热、霸道、仿若熔岩奔腾般的精纯源力,陡然从他的掌心汹涌喷薄而出,蛮横地冲进叶南烛的经脉!

“唔!”叶南烛忍不住闷哼一声,只感觉两股滚烫的洪流顺着双臂的经络,势不可挡地汹涌而入!所经之处,经脉仿佛被温水轻柔浸润,带来一种奇异而短暂的舒适之感。

“感觉怎么样?”王天纵沉声问道。

“还好……就是有点热热的……”叶南烛的声音微微紧绷。

“哼,这才刚开始呢!”王天纵眼中红光陡然大盛,宛如点燃了两簇熊熊燃烧的炭火!他低吼一声,“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忍住!”

话音刚落!

“轰——!”

那原本温顺流淌的暖流,瞬间化作狂暴肆虐的熔岩怒涛!恐怖的高温仿若无数烧红的钢针,从掌心骤然炸开,沿着叶南烛的经络,以摧枯拉朽之势,疯狂地朝着四肢百骸席卷而去!仿佛有无数条燃烧的毒蛇,在他体内肆意钻行、啃噬、焚烧!

“啊——!!!”叶南烛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虾米,剧烈地痉挛起来!他本能地想要抽回双手,逃离这如地狱般的灼痛!

但王天纵那双如铁钳般有力的大手,早已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强大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坚持住!”王天纵的吼声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石室里轰然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记住这焚身之痛!调动你自身的源力!引导这股火焰!让它在你的熔炉里燃烧!绝不能让它烧穿你!把它转化为属于你的力量!!”

叶南烛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在烈焰中经受煎熬!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号!从外表看去,他全身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如烙铁!丝丝缕缕的白气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从他周身毛孔中蒸腾而出!更令人胆寒的是,他的眼、耳、口、鼻七窍之中,竟隐隐有细碎的火星伴随着痛苦的低吼喷溅出来!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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