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肆敛财,势必会暗中得罪不少人,加上他又是当朝国舅,与曲皇后的势力交错盘杂,而曲皇后身为太子生母,一定会为太子的储君之路扫除障碍!”
“你,绝对是曲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这两个人,绝对是你的仇家!”
云绛一番长篇大论,令萧宁夜眉角微挑。
这个女人,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慧!
“说的不错!”
“可有一点,我是一个绝嗣之人,如何能成为太子储君之路上的绊脚石?”
云绛冷哼了一声。
在她面前,就不用装模作样了吧?
给他把脉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他没有真正的绝嗣,只是中毒引起的假象而已。
所以,他是真信不过她的医术,还是假信不过她的医术?
“绝不绝嗣的,殿下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只有一句,姜太医这么些年,频繁地往来皇宫和齐王府,势必会引起皇后的注意!”
“就算姜太医行事谨慎,但久而久之,皇后那边,一定会察觉出其中猫腻,今天这个被揪出来的内鬼,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说完这些,云绛缓缓走到萧宁夜身边,苦口婆心地小声耳语:
“所以啊,我奉劝殿下,还是抽空给姜太医寻个暗卫吧!”
“一来,可以保护他的安危,二来,也可以防住路上的眼线,殿下说对么?”
话音落下,云绛朝萧宁夜露出了一抹笑容。
萧宁夜微微失神,随即一把撕掉云绛脸上的人皮面具,猝不及防地说道:
“还是这张脸好看!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同你说起过,聪慧又好看的女人,结局往往都死得很惨?”
云绛一怔,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洗尘宴过后,整个乾都就如同一潭死水,很是平静。
但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风,原本低价的米粮,竟然在短短半个月之内,纷纷涨价,使得整个粮市一片火热!
这一下,靠种地为生的百姓们算是盼来了好日子,他们将手里的存粮大肆售出,换成了真金白银攥在手里。
没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不过,收粮价最高的粮食铺,当属乾都的六陈米铺。
不止大米,这间米铺就连小麦、大豆、芝麻等普通农作物,都以高于市场的价格收购。
打听到这一消息后,乾都周边的郡县百姓们,都将农作物特意运到六陈米铺来售卖,整条粮食街,一到开市,便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嗅觉灵敏的卫国公曲和觞,对此,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他名下的粮行,也有不少存粮。
但是这个月头几天,他并没有随大流进行售卖,从商经验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眼看估摸着都快要到月尾了,身边的小弟都因此赚得盆满钵满,曲和觞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老爷,刑部大狱那边,奴才已经打点好了,大公子会在里边,过得舒舒服服的,但是......要花三千两银子!”
听到管家的话,曲和觞一下子坐不住了!
“什么?祈九方那老儿竟然要价三千两?他是压根不拿我这个当朝国舅,放在眼里啊!”
管家面露难色:
“老爷,祈尚书特意交代过,大公子本是要杀人偿命的,他已经看在您的面子上,留了大公子一命,若是换作旁人,得收六千两的......”
“......而且,这三千两银子,并非全部落入他的腰包,而是要分给刑部大牢的各级狱卒!所以......”
“我呸!”曲和觞吐了一口唾沫,叉腰咒骂,“说得冠冕堂皇!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压根就是皇帝老儿的走狗!”
宣国公卸任后,刑部尚书之位一直空悬,直到三年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祈九方,皇帝竟格外器重,短短半年内,就将其提拔到了刑部尚书之位!
这其中没啥猫腻,狗都不信!
“说到底,还是皇上信不过我曲和觞!上次洗尘宴,我已经拿出了八千五百两,那可是整整八千五百两雪花银啊!就这么送出去了!他还要怎样才肯罢休......”
说到这,曲和觞的心情难以平复,那八千五百两银子,就如同他的心头肉!
剜肉之痛,堪比凌迟!
“老爷!小心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啊......”
管家连忙提醒。
这话,可不兴乱说,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闹到皇上面前,少不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曲和觞捶胸顿足了一遍,听到管家的话后,这才恢复了冷静。
“罢了!护好湛儿是眼前的大事,他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这次要到大狱里蹲三年,虽是走个过场,但也实实在在地要吃苦头了!”
“去库房里支取银子吧!总要帮湛儿渡过这次难关!”
“是,老爷!”
管家正欲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转身跑过来:
“瞧奴才这记性,倒把正事给忘了!长春宫来人通传,请老爷即刻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曲和觞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唉,又要进宫被训了......
长春宫。
雍容华贵的曲昭阳,慵懒地倚靠在金丝软塌上,身后有两个宫女,缓缓地挥动蒲扇,将殿内的暑气赶走。
马不停蹄赶来的曲和觞,则端端正正地坐在卷珠帘外的椅子上,不时擦拭脸颊上的汗珠。
“眼看着就要入夏了,哥哥怎么还穿得这么厚?碧珠,快去把本宫新得的蜀锦拿来,送给国舅!”
“是!娘娘!”
眼见碧珠取来了一匹蚕丝蜀锦料子,曲和觞连忙感激涕零: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这可是今年新上供的料子,整个皇宫,也只有长春宫才有。
曲和觞笑得合不拢嘴,曲昭阳素手一挥,睥睨着宫内侍女:
“你们先退下吧!容本宫和国舅爷说说体己话。”
“是!奴婢告退——”
待大殿内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曲和觞这才掀开卷珠帘,笑嘻嘻地朝曲昭阳说道:
“我的好妹妹!有什么话,你只管派人捎去卫国公府得了,何须哥哥我亲自跑这一趟?瞧这天热的......”
曲昭阳秀眉微蹙,厉声道:
“怎么?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