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舟推开恒辉置地的玻璃门，程大勇紧随其后。
一入眼就是售楼处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和售楼小姐。前台的接待小姐正低头翻看资料，听到门响抬起头来。
“你好。”
“我们是巧工匠装修的人。”姜晚舟递上名片，“约了九点见你们总经理。”
“王总说直接带你们去她办公室，请跟我来。”
姜晚舟和程大勇跟着她穿过宽敞的售楼大厅，走到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办公室。
接待小姐轻轻敲门：“王总，人到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姜晚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推开门，一个女人正背对门口整理文件柜，她转过身，竟是狱里的大姐大王许梅。
姜晚舟一脸错愕，“梅姐？”
王许梅满脸笑容：“姜丫头，好久不见。”
程大勇看看两人：“你们认识？”
王许梅快步走过来，先和程大勇握手：“程工是吧？久仰。我是王许梅。”
不等程大勇回应，她又拉着姜晚舟，“程工先坐一会儿，我和姜经理说几句话。”
她把姜晚舟拉进了办公室内间的小休息室，等门关上，王许梅紧紧抱住了姜晚舟。
“死丫头，出来了也不找我！”
姜晚舟鼻子一酸，狱中那些日子，是梅姐多次保护她。
“我哪知道你在S市，还当上了老总...”
王许梅松开她，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慢慢讲给她听。
王许梅年轻时在S市地产圈摸爬滚打，后来因生意纠纷辗转至B市，却遭人陷害锒铛入狱。
出狱后，B市的对头势力大，依旧虎视眈眈，她不得不离开。
重返S市后，她投奔昔日的老兄弟。凭借当年积攒的人脉和手段，她很快站稳脚跟，成了老板们眼中能平事的角色。
一次开车路过建材市场时，王许梅看见不远处正在和工人说话的姜晚舟。打听后才知道，这姑娘开了家装修中介，名叫巧工匠。
王许梅点燃一根烟，“刚出来那会儿真他妈难，连买包烟的钱都没有。”
“B市那帮孙子阴我，但S市不一样，这儿的人认我。”
“都过去了。”姜晚舟轻声说。
王许梅看着她：“行，不说这些了。谈正事！”
她直截了当的问：“你手底下的工人靠谱？”
姜晚舟回道：“还行，都是踏实干活的。”
“行，我手头有个精装修的活儿，肥水不流外人田，给你做。”
姜晚舟没急着答应，她知道王许梅多半还是挂念着狱里的情份。
坐牢时，她们在缝纫车间干活。有一次，王许梅被人摆了一道，有人往她床铺下塞了剪刀，要是被查到，够她再加刑的。
那天正好轮到姜晚舟值日，发现了没声张，悄悄处理掉了。
后来梅姐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就开始在狱里暗中关照她。
王许梅站起身，“走，见见你那位程工，把项目的事定下来。”
回到办公室，王许梅已经恢复了老总的做派。
“这是我们公司今年的重点项目。”王许梅把资料推过来，“总共120套房，全部要做精装修。”
姜晚舟接过资料，快速浏览着。
程工凑过来，指着平面图上的几个位置低声和她讨论。
王许梅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王总，”姜晚舟抬起头，“这个项目规模不小，为什么找我们这种刚成立的小公司？”
王许梅笑道：“大公司要价太高，另外他们都有自己的合作建材商，不肯用我的渠道。”
程大勇翻看着条款，“王总，这两个月的工期...”他清了清嗓子，“按行业标准，至少要三个月。”
“所以才找你们啊。”王许梅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想了想又推回去。
“这批房子是抵工程款的，急着要。你们能加班赶工，大公司不能，工期还多一个月，我等不起。”
她看向姜晚舟，“我相信你有办法。”
姜晚舟和程工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个月，120套房精装修。
这单要是做成了，巧工匠就能成为行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要是做不成……
姜晚舟反复掂量：
93年的精装修，不过是刷个白墙加个吊顶就算高档了。现在市面上的装修队，连水电走线都埋不好，更别说整体设计。
要是能把后世那套全屋定制的理念搬过来……
建材渠道梅姐能解决，这就省去了最大的麻烦，再配上巧工匠的施工标准。
意识到手里的项目是个机会，她合上资料，“我们接。”
程大勇也应和：“嘿，这项目找我们还真对了！”
王许梅挑眉：“怎么说？”
程大勇：“我当年参与涉外宾馆工程，见过港城施工队的搞法，他们那才叫精装修！全包模式，我记得从埋线到收口所有验收标准。”
王许梅点点头，继续问：“七天内能出设计图吗？”
“设计方面...”姜晚舟犹豫道。
“这个我能解决，”程大勇说，“我有个老同学在省设计院，可以请他做技术咨询，帮忙出图。”
王许梅闻言，一拍桌子：“那就这么定了！有你们这层关系，我就踏实多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细节你们回去慢慢看，大体上就是18%的装修总造价提成，建材走我的渠道，两个月完工。”
姜晚舟接过合同，眼里有些纠结。
“梅姐，这工期太紧，得加钱。”
“你跟我讨价还价？”
空气凝固了几秒，王许梅大笑：“行！20%，但你得保证质量！”
姜晚舟：“我们敢承诺施工质量，工期不延误。”
王许梅站起身，“合作愉快，姜经理。”她拍了拍姜晚舟的肩膀，“这单成了，恒辉以后的项目都给你。”
离开恒辉置地时，程大勇在一旁兴奋地说着什么省设计院的老顾、施工组织设计之类的话。
姜晚舟回头看了眼气派的售楼处，回想起王许梅在休息室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次咱们姐妹联手，非得干出个名堂来。”
她突然意识到，王许梅找她不只是因为狱中交情。
现在政策收紧，本地开发商都拿不到地，可恒辉的项目一个接一个开工。
恒辉背后肯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