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大喊,没想到冬酒会做出这种事,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哎呦,嬷嬷,这凳子在这儿呢,您怎么不看清楚再坐?这眼神儿差成这样,当真教得好我家小姐?莫不是夫人拿来凑数的吧?”
冬酒语气中满是嘲讽,方嬷嬷没想到一个丫鬟竟然敢如此对自己,一时间恼怒不已。
“大小姐,您这丫鬟也太没规矩了,若是得罪了贵人,于咱们贺府可是灭顶之灾,我看她就该好好收拾收拾!”
方嬷嬷看向贺南初开始告状。
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冬酒就地正法。
贺南初品了一口茶,声音如常:“可是嬷嬷,分明就是你没看准坐空了,为何要惩罚我的丫鬟?”
“母亲也真是的,怎么什么样的人都往我面前带?跟你这样的瞎眼婆子学了,才真是要得罪贵人呢。”
方嬷嬷不可置信:“大小姐,您这是要袒护这个奴才?还是要存心跟老奴作对?”
“方才分明就是这丫头故意将凳子拿走的,大家伙都看见了,不信您问问!”
方嬷嬷声音拔高,语气里带着十足十的坚定。
这件事儿,她有理。
到哪说她都有理!
贺南初扫了眼才被赵嬷嬷带过来的下人,声音如常,却带着压迫:“你们应当知道,如今给谁当差,我们朝霞苑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三心二意之人。”
这话说着,春雨立刻开口:“嬷嬷记错了,方才明明就是您没看清楚,想来嬷嬷定然是太累了,才记错了。”
“是啊嬷嬷,我们几双眼睛都瞧着呢,冬酒姑娘好端端的给您拿了凳子,是您自己没看清楚,坐空了。”小厮冬青道。
粗使丫鬟春芸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嬷嬷,您要是觉得累,便去休息吧,大小姐仁慈,定然不会怪罪您的。”
“你,你们!”
方嬷嬷手指着众人,不可置信,声音也微微颤抖:“你们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的身契还捏在夫人手上,这辈子都是夫人的人!”
方嬷嬷口不择言。
“嬷嬷慎言,他们既然来了我的院子,便是我的人,日后只能听我的,若这点儿事儿都做不成,便不配做我朝霞苑的仆从。”
这话说的坚定,他们莫名信任这个新小姐。
主要她身上那从容不迫的气质实在吸引人,莫名的让人想要追寻。
“大小姐,且不说您是刚回贺府,便说您这身份,您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府上的?若没有夫人老爷,如何有您在这儿耀武扬威?”
方嬷嬷说着,看向贺南初的眼神带着些鄙夷。
她以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面前这人多少能够醒悟,怎料对面似根本没受到影响。
反而嗤笑出声:“方嬷嬷,你只是奴才,难道就因为在宫中待了两年便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刚来便随意顶撞我,这便是你宫中学来的规矩?”
“你!”方嬷嬷气得浑身颤抖:“大小姐,夫人让我来教您规矩,您怎可对我如此无礼?难道不怕我告诉老爷夫人?”
“别忘了,你只是流落在外的女儿,如今又容貌有损,当真以为自己能平步青云呢?也不看看自己这幅尊容!”
方嬷嬷气急败坏,便开始语言攻击。
“呜呜,原来我在府中的地位如此之低,日后嬷嬷可要好生罩着我才是啊~”
贺南初忽然哭丧着脸,一副寻求庇护的模样。
方嬷嬷见状一脸神气:“好说好说,只要日后大小姐听话,老奴自会给大小姐几分颜面。”
院门口的贺鸣海闻言瞬间沉了脸:“我竟不知,贺府何时需要一个下人做主了?竟连我的亲女,也要找你庇护?”
贺鸣海听说郑氏给贺南初安排了宫里的嬷嬷教导规矩,想着过几日北靖王便要让人登门拜访,这才特地来查验结果。
不成想一来便瞧见自家女儿被这叼婆子欺负。
贺南初瞧见贺鸣海,立刻哭丧着脸凑了上去:“请爹爹安,爹爹莫要怪罪嬷嬷了,嬷嬷可是宫里来的,认识许多贵人,又是母亲特地送来教授女儿规矩的,身份自是不同。”
这话说着,贺南初却紧紧拉着贺鸣海衣角,显然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贺鸣海在外原本就一直卑躬屈膝,如今在自己家里,瞧着女儿被恶婆子刁难,偏偏女儿还一副依赖他的模样,他瞬间保护欲爆棚。
“宫里来的也是奴婢,是府中下人,如何能欺负大小姐?来人,将这个刁奴带下去,责打三十!”
“另外,这种恶婆子规矩也不怎么样,我来了也未曾行礼,大小姐跟她学规矩只怕不妥,万一得罪了贵人可怎么好?告诉夫人,另寻他人!将这婆子赶出去,免得带坏了公子小姐!”
鱼管家当即应声:“是!”
方嬷嬷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被判了死刑,当即惊慌跪下:“老爷饶命,老奴不过是一时糊涂!”
“带下去!”
贺鸣海的声音毋庸置疑。
方嬷嬷被拖了下去,鬼哭狼嚎。
贺南初略显担忧的看向贺鸣海:“父亲,这样母亲真的不会生气吗?”
“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还没找她算账,找的这是什么东西?!”
贺鸣海对郑氏越发不满。
“不过女儿,过几日北靖王登门致谢,你可得穿几身像样的衣裳,别失了礼数。”
贺鸣海瞧着贺南初身上还是这件衣裳,一时间有些心酸。
那个养女穿金戴银,他这个亲女儿却穿的如此寒酸,确实说不过去。
更别说,现在她还是北靖王的救命恩人。
万一被北靖王知晓自己的救命恩人被苛待,还不知道会如何气愤呢。
届时万一牵连了贺府,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女儿也想穿几件体面的衣裳,只是女儿没有月银,母亲那边又......”
贺南初顿了顿,声音艰难:“父亲我从前过得便并不富裕,实在买不起像样的衣裳首饰。”
听到这话,贺鸣海狠狠蹙眉:“这当娘的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好了给你置办衣裳?竟还不给你月银,放心,这些都不会少了你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
贺鸣海说罢,气呼呼地去了前院。
贺南初瞧着他的背影,浅浅弯唇。
前院,郑氏瞧见贺鸣海风风火火进来,看向她的眸子像是在喷火。
她原本就为贺南初分那么大的院子心里难受,见贺鸣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当即蹙眉:“怎么了老爷?可是朝堂上有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给南初置办的衣裳首饰怎么还没置办?”
郑氏没想到,他风风火火来是为了这个,一时间变了脸色。
这种小事儿她怎么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