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言(1 / 1)

攻玉先暂且未回他,反倒也沉吟了片刻,满腹疑惑,“你实话同我讲,二皇子莫不是有什么事?”

杨邵瑜叹了口气,重申,“没什么。”

她眯了眯眼,隔了会儿才冷嗤一声:“不说也罢。”

“的确,我或是喜欢上你二哥了。”

攻玉说到此处,目光变得有些飘远,自打她见到这位二皇子起,便有些不受控制的被吸引,仿佛她注定跌入那双漆黑一片的瞳仁里,再挣不开。

“不过,司马相如都道是,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攻玉笑了一下,她笑起来合该是极好看的,类如春日高悬的太阳,明晃晃的及其扎眼。

杨邵瑜又叹了口气,直把攻玉看的浑身不适,头皮发麻,才幽幽道,“你可不要后悔。”

攻玉垂下眼睛,半晌后,又抬起来,朝他扬了扬眉稍,

“我柳攻玉活一天,便无有后悔二字。”

她抬手,拂去杨邵瑜肩头的落花,“走了。”

攻玉不大认得宫里的路,她跟在杨邵瑜的身后,杨邵瑜走得慢,她便也慢悠悠的迈着步子,看着眼前几近一模一样的宫墙,又记起净阳殿那副落败之相,与杨邵瑜颇为复杂的神情。

顶着心头的一团乱麻,她张了口:“二皇子的生母,是什么人,怎么没听说过?”

应当是二皇子大些的时候,便被抱养到了欣贵妃宫中,再到如今搬出母妃的宫里独住,却是一个如此僻静的地儿,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杨邵瑜猛的挺住步子,攻玉一时不察,撞上了他的后背,虽说不算痛,但也着实吓了一跳。

她边揉着额头边咬牙道:“杨……”

“是宫女。”杨邵瑜声音很低,低到几不可闻。

攻玉愣住了,过了好半会儿,她才自喉间滚出一抹疑惑的嗯声,喃喃重复,“宫女?”

这着实是个大秘闻,料想堂堂皇嗣,竟是仁德帝与一位宫女所出,若是被旁人听见,兴许还会落得一句“满口胡言”的评价。

杨邵瑜点点头,接着往前走,边走边说:“这话告诉你算是犯了大错,可不准卖我。”

此刻攻玉正沉湎在二皇子居然是宫女所出的惊异里,听到了杨邵瑜的话也不过左耳进右耳出,直到杨邵瑜催问她:“听到没?”

她这才回神,敷衍两句,“知道了,知道了。”

又走了些路,眼见回到了方才的花苑,攻玉这才松了口气,宴席已经散了,仁德帝也在不久前同太后请了辞,回太极殿处理朝事去。

太后自然无聊,正品着茶,攻玉迈步而进,杨邵瑜在她身后,攻玉笑道:“您久等了。”

瞧见攻玉与自己孙子,太后自然高兴,忙让侍从搬来了木椅与一些吃食,招呼二人坐下。

杨邵瑜撩袍坐在太后左侧,攻玉则敛裙坐在太后的右侧。

刚喘了口气,攻玉倒了些茶放在唇边,想着有些渴了,欲要饮下时,太后不紧不慢的问:“你们这话倒是聊的久,成何体统!”

攻玉一口茶此刻若是入了口,必要喷出来。

她一张脸燥的羞红,去看杨邵瑜的神色,杨邵瑜向来应付起这些游刃有余,慢条斯理饮下茶水,又捻起一块儿花糕,才先看攻玉,后朝着太后眨眨眼,“皇祖母,永安这人脸皮薄,您就别拿她取笑了。”

“再说,如今我二人可是名正言顺。”杨邵瑜将花糕抛入口中,细嚼慢咽吞下,戏谑瞧着攻玉。

攻玉呵呵一笑,嘴里应是,直把太后哄的连声笑起来,拍了拍他俩的臂膀,欣慰道:“想来你们幼时,总在我身旁跑闹,如今长大了,落得个圆满,真是极大的好事儿。”

她说完,又叹:“太子早逝,元后亦不在了,孙儿,你受苦了。”

杨邵瑜好些时候没说话,攻玉悄悄的扫了一眼他,见他脸上露出一抹怅然,转瞬又被掩下,说不上来什么感触,顿觉心头有些闷涩。

不过太后也就是随口一提,人上了年纪后总归是多愁善感的。

她又与攻玉二人闲闲聊了会儿家常,攻玉一一回了,见太后有些疲累,柔声道:“今日怕是不能再陪您了。”

太后斜她:“怎么?”

“我二哥回长安了。”攻玉趴在太后的耳畔,浅笑着说。

太后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她道:“映山?他如何回长安了!也不说进宫来瞧瞧我。”

“自然是要来看您的,只是二哥才回不久,有许多事儿要处理,才没抽得空来。”攻玉接,“不过您安心,待他一闲,立刻就叫他进宫。”

太后自然说好,“既如此,我也不留你了。”

攻玉向太后行了一礼,被太后摆手拒了,又朝着杨邵瑜勾勾唇,使了个眼色。

攻玉:我走了。

杨邵瑜:求之不得。

她唇间轻轻冷哼,这副模样,落在太后眼里可就是一副郎情妾意眉来眼去的酸画了,她刚想开口调侃几句,便见攻玉急匆匆走了,只留一道残影,便朝着杨邵瑜笑道:“这孩子。”

杨邵瑜在太后身旁又拿起一块儿花糕,边嚼边在心里附和。

落花如春雪,片片落下,满腔馥郁芬芳。

不过多时,马车便自深宫而出,一路驱行至长敬侯府。

攻玉今日醒的颇早,如今也累的不行,车内锦褥舒适,置有香炉冰鉴,矮桌小榻,珠帘微垂,薄纱遮住日光,她缩在一片柔软里,昏昏欲睡。

上下眼皮打起架,一合上眼,却又不得不想起今日所知的一切,怎么也睡不下去,就这样左翻过来右翻回去,直折腾到马车稳稳停下来,熟悉的声音道:

“郡主?郡主?”立夏在外叫她。

攻玉勉强定了定神,应声掀开帘子跳下车,往府门里走。

立夏瞧她神色不好,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道,“郡主,可是宫里出了什么差池?”

攻玉摇了摇头,只说没事,穿过延廊,正厅里长敬侯正与柳映山交谈着,听到动静,回头方才看见攻玉的身影。

长敬侯问:“这么早便回来了?”

说着,还顺便眺了眼外头亮着的天色,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觉得她要与那杨邵瑜共度漫漫长夜了。

攻玉本是心头束了一团杂线一般难抑,如今看见自己的家人,顿感松快许多,她浮出笑意,在长敬侯膝前蹲下,仰头道:“父亲这是不愿意看见女儿了?”

长敬侯摸摸她脑袋,一旁的柳映山却睨了她一眼,闲闲开口:“父亲可是以为你要与你的郎君当一对儿交颈鸳鸯了。”

这话真是将攻玉说的讪讪起来,她抿了抿唇,“自然还是哥哥与父母最要紧。”

柳映山呵了声气,不置可否。

攻玉自然是有意散散她二哥的怒色,于是又膝行两步到了柳映山的跟前,半蹲不蹲的眨起一双秀目,“哥哥,你缘何回长安了?”

仁德十一年年初,柳映山任兵部侍郎,因抵外敌有功,又被圣上加授了安远将军一称,此后便长留陇西一年。

提到这茬,柳映山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长敬侯,与长敬侯目光交汇之际,他又转过眼,把妹妹从地上拎起来。

攻玉欸一声,立在了圈椅侧,刚站稳边听见柳映山一句轻飘飘的斥:“动不动就往地下坐,没规矩。”

攻玉没搭理他,盘问:“为什么回长安了?”

柳映山目光落在她身上,只回:“圣上有旨。”

必然远不止于此。

攻玉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直觉今日每个与她交涉的人,都像是约好了一般回她些敷衍至极的话,她本不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却也想再深追一二。

她张口:“但…”

柳映山打断了她欲要继续下去的话,反倒是颇有闲情,他支着下颌侧过脸去看攻玉,“我说小妹,一年多未见了,不知你剑使的如何?”

“可不准给你哥哥丢脸。”说完,他笑吟吟的勾了勾眉梢。

攻玉眼见他是咬死了不说,又去看长敬侯,“父亲!”

长敬侯亦呵呵一笑:“莫要多想了。”

攻玉气的斜眼剜他二人,不过柳家一脉却是如此,凡认定了不说的事,便是你敲烂牙,打断腿,也断不会说。

柳映山此刻起了身,便往后苑走便头也不回的对她说:“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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