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1 / 1)

午后的皇家猎场,秋阳正好。成片的枫树林被染得通红,风一吹,叶尖的金芒便簌簌往下掉,落在铺着细草的空地上,像撒了满地碎金。

昭未眠换了身藕粉色骑装,裙摆裁得利落,方便行动,领口绣着一圈银线勾的流云纹,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头上没戴沉重的凤冠,只簪了支十二尾金步摇,流苏垂在耳畔,走一步便叮铃轻响,衬得她本就明媚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娇俏。

马车刚停稳,周遭候着的官员与世家子弟便纷纷行礼:“参见昭宁公主。”

昭未眠抬手让众人免礼,目光却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太子萧景琰正拿着一张牛角弓,与身旁的裴砚川说着什么,两人身前的箭靶上,已插着几支正中红心的箭矢。

“皇兄。”昭未眠提着裙摆走过去,金步摇的流苏扫过肩头,带起一阵淡淡的脂粉香。

萧景琰回头见是她,笑道:“来了?刚还说你该到了。”

裴砚川闻声转身,一身墨色劲装更显身姿挺拔,腰间悬着柄佩剑,剑穗随动作轻晃。他对着昭未眠拱手行礼,声音沉稳:“参见公主殿下。”

“裴将军不必多礼。”昭未眠的目光在他握着弓的手上停了停,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却稳得惊人。

她定了定神,语气温和,“前些日子在边关辛苦将军了,今日正好歇歇,不必拘束。”

“为国效力,不敢言苦。”裴砚川微微低头,视线落在地面,规矩得无可挑剔。

萧景琰在一旁打趣:“你这丫头,平时见了朝臣半句多话都没有,今日倒替砚川说起话来。”

昭未眠脸颊微红,忙转了话题:“打猎原就是男子的事,我可不来凑这个热闹。诗穗,扶我去那边歇歇。”

遮阳的凉棚早已搭好,架着青色的纱幔,挡住了刺眼的日光。棚下摆着一张梨花木桌,上面放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配着几碟精致的点心——芙蓉糕、杏仁酥,都是她爱吃的。

昭未眠在软垫上坐下,端起茶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猎场中央。

恰在此时,裴砚川翻身上马。那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他一坐上去,人与马竟像是浑然一体。

只见他接过侍从递来的箭矢,搭弓、拉弦,动作一气呵成,臂膀的线条在劲装下绷得紧实,侧脸迎着光,下颌线利落得像刀刻一般。

随着一声轻叱,箭矢如流星般射出,远处的鹿靶应声而倒,引来周遭一片喝彩。

昭未眠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眼底像落了片碎光。

她看着他策马奔出,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马蹄扬起的尘土都带着股张扬的锐气,连带着落在他发梢的阳光,都像是被他的英气染得滚烫。

“公主,这杏仁酥是刚从宫里带来的,还热着呢。”诗穗递过一碟点心。

昭未眠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化开,心里却想着方才那一幕。她悄悄抬眼,见裴砚川正勒马转身,目光似乎不经意扫过凉棚这边,她慌忙低下头,假装专心喝茶。

第一轮围猎的号角声落下时,侍从们已抬着猎物过来——太子萧景琰猎到一头壮硕的野猪,獠牙外露,皮毛油亮;而裴砚川的马旁,卧着一头白鹿,鹿角分叉整齐,显然是头成年雄鹿,箭矢正中心口,干净利落。

“不错不错!”萧景琰拍着裴砚川的肩膀大笑,“晚上就在猎场的营帐里摆宴,让御厨把这鹿肉红烧了,再用野猪肉做道汤,保准合未眠的胃口。”

昭未眠坐在凉棚里听见,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啊好啊!上次吃鹿肉还是去年中秋,御厨做的糟熘鹿肉简直绝了!”

正说着,她忽然站起身,望着远处奔腾的马群,手痒道:“皇兄,我也想试试。”

萧景琰愣了下,随即笑道:“你?你那骑射功夫,也就够在御花园里射射靶子吧?”

“谁说的!”昭未眠不服气地扬起下巴,“先生教过我的,只是许久没练了而已。诗穗,把我的弓拿来。”

她的弓是特制的,比寻常男子用的轻了三成,弓身缠着银线,还坠着个小巧的玉坠。萧景琰亲自扶她上马,又叮嘱:“慢点骑,我在下面跟着你。”

“不用皇兄护着。”昭未眠攥紧缰绳,轻轻夹了下马腹,那匹温顺的白马便缓步跑了起来。她身子坐得笔直,金步摇的流苏在风中飞荡,倒也有几分模样。

身后的几位世家公子见状,也纷纷策马跟上,想在公主面前露个脸。

进了枫树林,光线顿时暗了几分。昭未眠正看得新奇,忽然瞥见前方草丛里窜出一抹白影——是只灰兔,耳朵竖得高高的,正蹲在树根下啃草。

“有兔子!”她眼睛一亮,连忙拉弓搭箭。可那弓看着轻巧,真要拉开时却沉得很,她咬着牙使劲,手臂抖得厉害,箭矢刚离弦就歪了,擦着兔子的耳朵飞了过去。

兔子受惊,转身就往密林里窜。昭未眠急得“哎呀”一声,正要催马去追,耳畔忽然传来“咻”的一声锐响。

只见一支黑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在兔子后腿上。那兔子扑腾了两下,便不动了。

昭未眠愕然回头,就见裴砚川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正勒马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手里还握着弓,墨色劲装沾了点草屑,显然是刚穿过灌木丛。

“将军?”昭未眠有些意外,“你怎么……”

裴砚川收回弓箭,淡淡道:“太子殿下担心公主安危,让属下跟来看看。”他调转马头,对着后面的侍从扬声道,“把猎物拾回来。”

昭未眠望着他的侧脸,方才那搭箭的瞬间又在脑海里回放——他拉弓时手臂肌肉绷紧的线条,眼神专注时眼底的锐光,连放箭的动作都利落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忽然觉得,自己那点皮毛功夫,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

“多谢将军。”她小声说,脸颊有些发烫。

裴砚川微微颔首,没再多言,只策马与她并行,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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