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愿意(1 / 1)

尽管察觉到眼前人神情略微松动,但苏和还是未曾有过半分懈怠,他的手紧紧箍在陆棉棉的脖颈上,另一只手禁锢在陆棉棉腰间,生怕她突然一个挣脱就逃跑了。

陆棉棉得以喘息,但威胁的意味丝毫未减。

苏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停下脚步的薛煌,同时还不忘瞟着陆棉棉。

“放我走!”苏和嘶吼道,声音因恐惧和激动而变形,“不然我现在就扭断她的脖子!”

薛煌站在几步之外,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而压迫。他那张俊美却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极快、几乎难以捕捉的厉色,随后又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覆盖。

“可以放你走。”薛煌的语气是那样平静,平静的就像说一件毫无关系的话一样。

形势易主。

不断后退的苏和此刻占了先机,他带着人质一步一步向前进,想要寻找脱身的时机,薛煌则步步后退。

陆棉棉心跳如鼓,她并不知道薛煌的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如果说这个男人真的是怕她殒命在此而没有对苏和动手的话,陆棉棉还是不信的。

他定另有所谋。

几个人的脚步渐渐来到飞花厅,飞花厅门前,云娘还是半掩仔细观察眼前动态。

薛煌见时机已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凛冽的弧度,“苏和,你可以离开扬州城,但是你和她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扬州城。”

薛煌的身形快速闪到飞花厅门前,他学着苏和的模样也死死的扣住云娘的咽喉。

苏和瞳孔瞬间睁大,“你不要碰她,你再碰她,我就掐死你这个小捕快。”苏和的指尖发力,但却并不敢真正的掐死陆棉棉,不是他对陆棉棉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他现在唯一的底牌就是手上的人质了。

薛煌轻笑,“无所谓,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小捕快的死活吗?!现在我们一命换一命,这笔买卖也不算是亏。”

陆棉棉的身形随着苏和的动作摇晃。

陆棉棉心里最后的那一点儿期待也全部落空,她就知道,冷心冷情的九千岁大人怎么可能会对他这样一个市井捕快有恻隐之心,他对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利用。

薛煌向来心狠手辣。

他见苏和仍然踌躇,他直接用力卸掉了云娘的一条胳膊。云娘在花月楼里面向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胳膊脱臼带来的疼痛让她禁不住痛呼出声,眼角挂泪。

“云娘!”苏和的声音撕心裂肺,透露着心疼。

“还不交代?”薛煌的手攀附在云娘的另一条胳膊上,“若是你还不交代的话,恐怕她这一根胳膊也保不住了,那接下来就是腿,那再接下来就是……”

苏和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你个死太监!不要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苏和在当朝九千岁面前连死太监这样的字眼都骂出来,看来他是抱着不想活的决心要和眼前的人同归于尽。

今日无论是他能逃出生天,还是他跟着薛煌回去受审,他和云娘都将最终天人两隔。

那倒不如做一对亡命夫妻,约定来世在一起。

苏和的身体不断靠近楼梯,他的手死死的攥着陆棉棉纤细的脖颈。他带着陆棉棉一起从楼上跳下去,双双赴死。

薛煌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那快到了极致的身影仿佛穿过了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可他却快中有谋,他避开了苏和能伤害到陆棉棉的位置,是从侧面击打苏和肘关节部位的麻筋。

“咔嚓!”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苏和凄厉的惨叫瞬间炸裂开来。剧烈的疼痛如同高压电流传遍全身,他勒住陆棉棉的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软绵绵地垂落下来。

薛煌另一只手已在同时闪电般抓住了苏和持刀的手腕,狠辣地一捏一扭。

“当啷!”那把被苏和从衙门里私自带出的配刀脱手落地,发出冰冷刺耳的声响。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陆棉棉只觉得颈间骤然一松,身体失去钳制,本能地就要软倒。但她并没有摔在地上,一只有力而稳定的手臂及时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扶稳。

是薛煌。

他身上那熟悉的、带着凌冽寒香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这股气息一如同他们抵死缠绵时一般的浓烈。

陆棉棉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薛煌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他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扶在她腰间的手臂沉稳而坚定,透过衣料传来清晰的热度和力量感。

他刚刚……真的救了她,动作之快让她来不及反应……他此刻支撑着她的手臂,强横又可靠……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混杂着巨大的后怕、强烈的感激以及一丝陌生的悸动,如同冰湖炸裂,猛地从陆棉棉心底深处翻涌而上,瞬间淹没了之前对所有未知的恐惧。

她的脸颊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红晕,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薛煌垂眸,极快地扫了她一眼,确定她只是受惊,并无大碍后,目光便如冰冷的利刃重新钉回哀嚎惨叫的苏和身上。

那扶着她腰的手臂将陆棉棉有些瘫软的身子扶正,语气温柔,不负刚才厉色,“你先在这儿等我!”

苏和和云娘算是难夫难妻了,此刻两个人都肩膀脱臼,半蹲在地上,面露痛色。

“你是打算在这里交代,还是打算回衙门再交代?”薛煌的声音再次恢复冷冰冰。

苏和扶着他那节脱臼的肩膀,脸上带着一股傲气,“我不过就是贱命一条,你拿去就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交代的。”

他背后的人对他有恩,给予了他能够从花月楼赎出云娘的希望。这辈子他甘愿为云娘做任何事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好,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薛煌一只手抬起苏和的下巴,拇指和食指瞬间发力,直接将苏和的下巴卸了下来。

这一次苏和直接痛晕了过去,甚至来不及惊呼。

将下巴卸下来既是为了受刑,同样也是为了防止犯人用咬舌自尽的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苏和现在还不能死。

陆棉棉恢复了几分清醒,她快速跑到花月楼外,将她腰间别着的薛煌送给她的烟花在黑夜中炸开。

这烟花是薛煌与小覃子以及其他暗卫的联络信号。

烟花绽开,夜空璀璨。一直隐身在暗夜中的暗卫立刻现身,这些暗卫火速将苏和与云娘以及花月楼的老鸨妈妈柳二娘一同押到薛煌私宅的暗牢当中。

陆棉棉重新回到楼内寻找薛煌的身影。

薛煌此刻长臂撑着地面,他的额头上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整个人看起来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陆棉棉刚刚走到薛煌身边的那一刹那,薛煌将人抱了个满怀。他的头埋在陆棉棉的颈间,是少女好闻的体香加上皂荚的清香,远比这花月楼内充斥的香粉气息好闻的多。

“别走,今晚能不能去我那里?”薛煌眼神里带着祈求。

他本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来强迫,但他这次想让她愿意。

陆棉棉也注意到了,薛煌刚才和苏和打斗的过程中动用了内力,而内力会催发体内未清的余毒。

“好。”陆棉棉回抱薛煌,用手轻轻抚平他的后背,像是在给予他一点安慰。

也许,只要他说出口,她就会说她愿意。

————————————

私宅内的牢房似乎比之前更加阴冷潮湿,墙壁上的油灯跳跃着昏暗的火苗,在粗粝的石壁上映照出扭曲晃动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血腥和铁锈的混合气味。

苏和被粗重的铁链锁在刑架上,卸掉的下巴并未接回,嘴角淌着带血的口涎,剧痛让他的脸扭曲变形,却连一声像样的呻吟都发不出来。

他脱臼的右臂无力地垂着,左臂亦是被铁链紧紧缚住。那双曾充满杀意与不甘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失血过多的浑浊和对未知命运的深切恐惧。

云娘被单独绑在不远处稍低矮些的木柱上,她左肩脱臼的剧痛还未消,脸色惨白如纸,泪痕交错。

她看着苏和的惨状,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呜咽声在寂静的地牢里更显凄楚可怜。

陆棉棉站在薛煌身侧半步之后,这是她第二次到达薛煌私宅的牢房密室里面,两次的心境却完全不同。起码这次的陆棉棉不再恐惧,而跟在她身后的小覃子对她的态度也从之前的审视变为了恭敬。

薛煌负手而立,身形挺拔。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唯有眼底深处凝结着寒冰。

牢房内的气压几乎被压制到冰点,四周是一片沉默,只能偶尔听到这最后的蝉鸣声。

“苏和,”薛煌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清晰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下巴疼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现在你将你所知道的做过的都交代清楚,我就帮你把这下巴接回来。”

苏和将头偏到了一边,不再去看薛煌的脸。

薛煌的目光缓缓移向云娘脱臼的左肩。一个眼神示意,站在旁边的小覃子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还是从腰间抽出了那把熟悉的软鞭,软鞭抽在关节脱臼的断裂处。

“呜——!!!”云娘痛得全身猛地一抽,皮肉和骨头的双重疼痛让她的额上冷汗涔涔而下,绝望的泪水汹涌而出。

她看向苏和,眼神里充满了痛楚、恐惧和对他的依赖与哀求。

苏和的瞳孔瞬间因极度惊恐而扩张!他喉间发出野兽濒死般“嗬嗬”的闷响,残存的左臂在铁链束缚下剧烈地挣动起来,锁链哗啦作响,似乎想冲过去替她承受。

看向薛煌的目光里重新燃起了暴怒,却更掺杂了无力的哀求,如同困兽。

薛煌的嘴角牵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毫无温度,只有掌控一切的残酷,“不想她受苦?就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都交代清楚。”

他踱步向前,靴子踏在混着碎石的土地上发出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苏和的心尖上。最终,他停在云娘面前,目光落在她苍白痛苦的脸上,说出口的话却是给苏和听的:“仵作间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这不是疑问,而是冰冷的陈述。

苏和疯狂摇头,喉咙里“呜呜”作响,极力想要否认。下巴脱臼让他无法清晰辩驳。

薛煌继续道,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当夜值班,偷梁换柱,拿了钥匙,灌了油,点了火。这案子,已经板上钉钉是你所为。至于动机……是为了给你的心上人赎身攒银子?那幕后的人应该给了你不少银两吧?”

听到“赎身”二字,云娘的身体又是一颤,泪水流得更凶了。

“放火罪,按律……当斩。不过你若是老实交代清楚,你将梁巍的遗体带到了哪里?我还能够让你死的体面一点,留个全尸。”薛煌轻描淡写地吐出那个令人胆寒的字,目光再次落回云娘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审视,“至于她……花月楼的姑娘,知情不报,甚至可能是同谋。按同罪论处?或者……”

他顿了顿,手指缓缓抬起,虚虚地点向云娘完好但亦被恐惧包裹的右肩,“看她还能为你扛几下?”

“呜!呜!呜!!!”苏和彻底崩溃了!他看到薛煌的手指几乎要碰到云娘的右肩关节,仿佛下一秒就会像折断枯枝般捏碎。

他疯狂地摇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含糊不清却极度惨烈的嘶嚎,锁链几乎被他扯得嵌入皮肉,额上青筋暴跳如蚯蚓。

他死死地盯着云娘,眼中满是不甘、愧疚和最终放弃抵抗的绝望。

小覃子的手从云娘左肩上挪开,放在了她的右肩上,带着蓄势待发的力道。

陆棉棉看着眼前这赤裸裸的威逼场景,呼吸微窒。这手段太残酷,让她本能地不适。但同时,她也死死盯着苏和,“这件事情和楼里面的姑娘本来没有关系,她如今受这番罪也都是拜你所赐,你爱她,你还不将你所知道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说吧。”薛煌的声音毫无温度,像最后的通牒,“说出那个名字,或者,让她替你承受这身死魂销的后果。”他示意覃辉准备动手。

“呜……月!……月……!”苏和喉间肌肉痉挛,用尽所有生命的力量嘶吼,试图吐出那个名字。口水混着血沫从无法闭合的嘴角淌下。

“嗯?”薛煌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了些,眼神锐利如鹰隼,捕捉着他含糊音节里的每一个可能。

小覃子注意力不再停留在云娘身上,他上前两步将苏和原本已经被捏掉的下巴重新接了回去。

“……月……娇……奴!!”苏和几乎是血泪俱下地吼出了这个名字,仿佛这个名字在他喉间滚过万把钢刀。

吼完之后,他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脑袋耷拉下去,只剩下沉重的喘息。浑浊的眼睛里,是彻底的崩溃与认命。

“月娇奴?”陆棉棉失声重复,心脏猛地一跳!花船案的关键人物,花月楼柳二娘的姐妹,梁大人被害一案的线索最后兜兜转转居然又重新回到了花船,回到了花船老鸨月娇奴的身上。

“详细说!”薛煌的语气骤然加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月娇奴让你做了什么?何时何地?一字不落!还有你将梁巍的遗体究竟转移到了哪里?”

苏和剧烈地喘息着,在薛煌强大气场的压迫和随时可能再次降临到云娘身上的威胁下,他彻底放弃了抵抗,沙哑破碎的声音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口涎混着血沫不断滴落:

“是……她…跟我说他想让划船早一点重新开张,那就让梁大人的案子快点了结,让我到县衙里去毁掉梁大人的遗体。事成之后给我两百两的银子,我的积蓄再加上她给我的这两百两就足够给云娘赎身了,我就可以带着云娘到另一个城市过我们夫妻两个之间的小日子了……”

薛煌紧盯着他:“动机还算成立,那既然月娇奴要让你毁掉遗体,为何你又将遗体偷偷地转移走?”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你是否还有同谋?衙门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内鬼?”

苏和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艰难地摇头:“没……没了……我……一个人……动手……只……只想快点……拿到钱……”

“而且…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原本应该在仵作间里面的遗体会突然消失不见…这件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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