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残页黏着凝固的血,云织却一眼认出父亲的字迹旁多出一列朱砂小楷。她心头一跳,这是盐运使赵德昌的私印格式,但印泥掺了银朱,只有四品以上官员才配用。
“原来如此。”她冷笑一声,将残页就着火光细看。
账目表面是由父亲签字确认的官盐出仓记录,但纸张边缘有极浅的针孔。云织拔下银簪轻挑,表层账纸竟揭起薄如蝉翼的一层,露出底下真正的数目,云织不由双眼微睁,这竟然比上报朝廷的少了整整三千引。
一阵脚步声从头顶传来,“云小姐好手段。”萧灼剑尖挑开酒窖木门,官服下摆还在滴水,“竟在迷香里掺了曼陀罗?”
云织抱膝缩在尸体旁,脸上泪痕交错:“大人明鉴,是这歹人掳了我。”
话音未落,她倏地指着萧灼身后惊叫。趁对方本能回头的刹那,她袖中银梭直射油灯,黑暗降临的瞬间从预判好的缺口滚向酒桶后方。
“咔嗒”一声,机括声在头顶响起。云织暗叫不好,这是漕帮地窖的防盗机关。她扑向萧灼:“有埋伏!”
云织感觉肩头一凉,萧灼将她按在身下,剑气荡开几支直取咽喉的箭矢,却还是不小心被一支箭擦过颈侧。
血腥味弥漫开来,她趁机将账册残页塞进他腰带夹层。
“机关要连发三轮。”她在萧灼耳边急道,“西南角酒缸是空的!”
箭雨再度袭来,云织被萧灼挟着撞进酒缸,黑暗中她摸到他颈间伤口,毫不犹豫扯下束胸的绸带按上去。
男人肌肉瞬间绷紧,却听见小女子带着哭腔道:“大人若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爹了。”
地窖瞬间大亮起来,差役们持火把冲进来时,只见浑身是血的萧大人将云小姐紧紧护在怀中,而少女正撕下裙摆为他包扎,泪珠扑簌簌落在官服补子上。
云织低头啜泣,唇角却微微扬起。她瞥见萧灼在看那本账册,也看见他发现了那些针孔。男人去扫来探究的目光,她瞬间佯装晕厥,倒在他臂弯里。
此案涉及朝廷大员,证据链已断,证人正接连死亡。
萧灼手臂缓缓收紧,云织吃痛着睁开眼,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男人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今晚子时,漕运码头。若再耍花样……”
云织想翻个白眼,她都是多少次他的救命恩人了,还整天威胁她,她装作无意间碰到了他的箭伤,萧灼未尽之言瞬时化作喉间一声闷哼。
回府的马车上,云织虚弱地靠着车壁,脑中却飞速整理线索,囚犯临死说的“盐使赵”、账册夹层、异常昂贵的银朱印泥。她倏然睁大眼睛,原书中曾说过,江淮盐税都是用普通朱砂盖印,唯有……
“云小姐在想什么?”萧灼开口问道。
云织心跳骤停,她尚未来得及说话,马车突然急停。车帘被刀挑开,露出赵德昌亲卫森冷的脸:
“奉盐运使之命,请云小姐过府一叙。”
云织低头啜泣,唇角却微微扬起。她瞥见萧灼在看那半本账册,也看见他发现了那些针孔。男人去扫来探究的目光,她瞬间佯装晕厥,倒在他臂弯里。
此案涉及朝廷大员,证据链已断,证人正接连死亡。
萧灼手臂缓缓收紧,云织吃痛着睁开眼,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男人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今晚子时,漕运码头。若再耍花样……”
云织想翻个白眼,她都是多少次他的救命恩人了,还整天威胁她,她装作无意间碰到了他的箭伤,萧灼未尽之言瞬时化作喉间一声闷哼。
回府的马车上,云织虚弱地靠着车壁,脑中却飞速整理线索,囚犯临死说的“盐使赵”、账册夹层、异常昂贵的银朱印泥。她倏然睁大眼睛,原书中曾说过,江淮盐税都是用普通朱砂盖印,唯有……
“云小姐在想什么?”萧灼开口问道。
云织心跳骤停,她尚未来得及说话,马车突然急停。车帘被刀挑开,露出赵德昌亲卫森冷的脸:
“奉盐运使之命,请云小姐过府一叙。”
云织袖中的银梭已悄然滑出掌心,赵德昌的亲卫统领周焕咧着一口黄牙冷笑:“云小姐,请吧。”
萧灼的剑鞘横在云织身前:“本官正要带人犯回衙审讯。”
“萧大人有所不知。”周焕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绢,“盐运司有稽查盐政之权,这漕运舞弊案,我们大人也要过问。”他特意抖了抖黄绢末尾的朱红大印。
云织抬眼,给了萧灼一个眼神,萧灼会意。
“民女,民女愿往。”她怯生生抬头,眼眶通红地看向萧灼,“只求大人派个差役跟着。”
萧灼眸光微动,粗暴地拽起云织:“那便由本官亲自押送。”
云织被粗暴地推进盐运使府邸的正厅,只见赵德昌端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云小姐,久闻你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织低垂着头,她怯生生地行礼:“民女惶恐,不知大人召见所为何事?”
赵德昌冷笑一声,拍案一声:“少装糊涂!你父亲私吞官盐三千引,如今账册被毁,你以为死无对证?”
云织轻嗤,一个贩蜀锦的,竟然也能扯到官盐上去,栽赃嫁祸也不选个符合逻辑的由头。哦,也对,这些贪官污吏只要一个替罪羊就行,哪管什么罪名。
云织心下微动,抬眼却眼眶微红,似要落泪:“大人明鉴,我父亲冤枉……”
“冤枉?”赵德昌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阴森森道:“那为何你今日去醉仙楼后巷,见了那个越狱的死囚?”
云织心中一怔,他果然派人跟踪她。
她颤抖着声音:“民女,民女只是去买些胭脂。”
赵德昌轻嗤一声,得意地俯身:“云小姐,不管你去见什么人,都依然无用,你父亲死定了。但若你肯乖乖听话,本官或许能饶他一命。”
云织抬起泪眼,怯怯地问:“大人要民女做什么?”
赵德昌从袖中抽出一份供词,摊在她面前:“签字画押,承认是你私自篡改账册,替你父亲遮掩罪行。”
云织呼吸一滞,让原身父亲当替罪羊还不够,为了防止她翻案,索性再让她也做替罪羊!
她颤抖着接过供词,目光快速扫过内容,心中冷笑。
供词漏洞百出,但若她签了,不仅原身父亲难逃一死,她也会被灭口。
云织咬着唇,似在挣扎,最终绝望地点头:“民女……愿意。”
赵德昌满意地笑了,挥手让人递上笔墨。
云织执笔,指尖微颤,却在落笔的瞬间佯装不小心打翻砚台,墨汁泼洒在供词上。
“民女该死!”她慌乱跪下,趁机用膝盖压住供词一角,悄悄一挑,纸张撕裂,关键部分被墨迹彻底污毁。
赵德昌脸色骤变,一脚踹翻案几:“贱人!”
云织瑟缩着后退,眼中含泪:“大人息怒,民女再写一份……”
赵德昌冷笑:“不必了。”他一把拽起她,“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亲眼看看你父亲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