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阙拉住孟吟浅的衣袖，让她离空窗远些。
“两位域主的法术波及甚广，我们还是离远些为好。”
孟吟浅点头应是。
见江阙盯着自己，好像在思索什么。
他脸上有事表现得很明显。
“江医师可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孟吟浅主动问道。
江阙一笑，直言问：“孟宫主可还记得我在无净山画的那道祈雨阵？”
“记得，那是上古的阵法，江医师能画出来属实厉害。”孟吟浅将双手搭在栏杆上，目光眺望湖面。
“孟宫主可莫要敷衍我，那道阵法我并未画对，你其实知道的吧？”
孟吟浅目光一顿，随后抿起一抹淡淡笑看向他，“可那场雨来了啊。”
“雨落了，但怎么可能是因为那道残缺的祈雨阵。”江阙从容不迫地说道。
“最后我累极了，”孟吟浅轻轻道，“也许是后面仙门大家共同施法祈雨成功的呢。”
江阙笑了笑，摇头否定。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那头蛟龙最后也助他们祈雨了啊。”
“孟宫主当真不知道吗？”江阙忍俊不禁，眸中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江医师依旧坚信祈雨成功是因为我么？”孟吟浅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现下也懒得编太多理由，他明显就是带着答案问自己。
“坚信。”
“江医师真聪明。”
“那可否烦请孟宫主帮在下完善那道祈雨阵？”江阙目光诚恳。
孟吟浅终于读懂他眼中为何有一丝兴奋。
原来不仅是一个医痴，还是一个阵痴呐。
在孟吟浅点头应允的下一秒，就被江阙拉入到了传送阵里。
还没反应江阙的阵法带自己传送到哪里，鼻翼间已充斥了满满的药草清香。
孟吟浅眨眨眼，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她抬手接住那个掉下来的东西，才发觉是本医书。
此刻，自己正在一个书架前，上面杂乱地摆放了很多书，有不少书都是将掉不掉的状态。
孟吟浅在书架上寻到空地，将手上的书放上去。
随后放眼望向周围，有余烟袅袅的药炉，地上到处散落着写着药材或画满阵法的纸张。
既像书房又像炼药房。
“江医师，”孟吟浅顿了顿，“你私下竟是这样的吗？”
江阙握拳抵住自己的下唇，尴尬地咳嗽几声，“这两天我遍寻古书，发现那道祈雨阵怎么也补不全。一时没注意，房间就变成这样了。等孟宫主帮助我完善了祈雨阵，我定会收拾一下这里的。”
孟吟浅没在追问，她蹲下身，扫视地面一张张画着祈雨阵的纸。
越是繁杂深奥的阵法，有一处画错，反而会越明显。
她看到每张纸上都有一处大同小异的错误，但可以感受到画阵人在不断更正，不断完善残缺的阵法——
画阵人想要靠自己的能力补全祈雨阵。
“江医师，这道阵法快要被你补得大差不差了。”孟吟浅歪头思考。
短短几日，画成这个地步，江阙这人，当真是拼命至极，恐怖如斯。
“可惜还是不对。”江阙无奈。
他蹲下身捡起孟吟浅眼前散落的纸：“上古阵法定然还有许多未被发现，单是这一道阵法就耗费我太多太多心神了……”
孟吟浅理解又不理解。
理解他的行为，却不理解他的疯狂。
孟吟浅目光微错，地板上静静躺着一张纸——阵法画到一半，笔势急转，赫然出现“孟吟浅”三个字占据另一半白纸。
“嗯？”她目光带着疑惑指向那张纸。
“阵法画了许久，最后我才起了麻烦孟宫主的想法。”玉冠白袍的男子温和解释道。
她抬眸看向从容捡纸的江阙，举止皆是文雅。
可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会为了一道阵法疯魔至此。
“那画阵吧。”孟吟浅在书案上摊开白纸，开始补阵。
江阙伫立在侧，看着她的手法。
“孟宫主可曾听过一个说法？通过画阵的手法，其实可以看出画阵人的性格。”
“怎么个看法？”孟吟浅问得漫不经心，静静看着自己将浓墨一笔笔添在苍白的纸上。
“抬眼。”江阙倏地唤道。
“嗯？”
“失礼了。”他伸出食指轻触她的额头。
孟吟浅下意识与他对视，那双情绪浅薄的清眸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他面前。
“江某总觉得，孟宫主对正常事物少了些许情绪，画阵也是。”
祈雨阵的最后一笔恰好落成，孟吟浅微微向后仰避开他的手，淡声否定他：“那江医师感觉错了。”
“兴许吧。”江阙不置可否。
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有个男子的声音自外面响起：“颂之，还在吗？”
“在。”江阙回应的同时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孟吟浅噤声。
外面的男子明显身体很不好，边讲还边咳嗽，“刚刚你是出去了吗？我叫你，你没有应声。”
“没有啊。”江阙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一直在，可能，刚刚看医书太入迷了吧。”
孟吟浅觑了一眼江阙。
男子在外面叹了口气，也没说要进来，只是道，“莫要累着自己。”
说完，便推着轮椅离开了。
“抱歉……”江阙道，“神医世族一般很少出去，也很少带外人进来。所以，我只能瞒着师兄。”
“无妨。”
孟吟浅无甚在意。
随后，江阙将视线放在画着祈雨阵的纸上，突发奇想，
“这种上古阵法，在纸上可以发挥其功效吗？”
江阙思索，上古阵法总归比寻常阵法更厉害一些，兴许，可以在纸上用呢。
“很难吧。”孟吟浅从没想那么多。
上次这阵法也只是个幌子，自己其实也并不熟悉。
江阙尝试性施了法术点在阵心，忽而一阵大风席卷整个桌案。
所有纸张被纷纷扬扬地吹起，将两人完全包裹其间。
整个书房的水汽越来越多，墙壁上甚至开始渗出水滴。
两人眉心一跳，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江阙慌忙伸手，要抓住那张画着阵法的纸……
房外。
“你看，你看，族长的书房溢出水了？”
“我没眼花吧，怎么那么多水？”
“族长又干了什么？”
“快找谈长老！书房出事了，快！”
……